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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 液态

第八章 液态

许思哲服用了医生给他开的药物,除了昏昏欲睡,浑身乏力的副作用以外,他没有感受到任何变化:首先,脑子里还是空空如也,该记得的事情,还是一无所知;另外,情绪也变得低落了起来,晚上还做了不知所谓的噩梦:他梦到,他在梦中梦到了自己被关在一个盒子里,周围全是水,为了不被淹死,他不得不屏住呼吸,试图打碎盒子挣脱出去……但是,他做不到,梦的最后,他只能将不存在的液体吸入肺里,以溺毙告终。

但实际上,当他醒来时,一切都是正常的,他既没有被关在任何地方,也没有溺水……只是,这样的噩梦会让他浑身大汗淋漓,呼吸不畅。他从来没有如此真切过地体会到绝望,哪怕这是在梦中。

“我到底怎么了……”许思哲不停在脑海里问着自己这个问题。

周一,凌晨4:39分。放在床头柜上的电子时钟发出幽暗的绿色光芒。许思哲离开了床,走向浴室,他脱掉了被汗水浸湿的睡衣,打开淋喷头。

好在,热水能洗刷掉那些不可思议的烦恼,让他觉得放松。他坐在浴缸里,闭上眼睛,试图就这样待一个小时左右。

他呆滞地望着浴室里被蒸汽凝满了的镜子,他好像看到什么……不一样的东西……

他不由自主地站起来,走到镜子前,用手去触摸镜子。

镜子!镜子是液态的!居然泛起了波纹!

许思哲吓得退后了几步,他看着整面镜子,又恢复了原状,但明明,刚刚自己用右手的食指去触碰过它,明明泛起了如同触碰水面一样才会泛起的波纹……这一切,犹如只能在科幻电影里才能看到一样,现在,却发生在了现实世界里。

是幻觉?是现实?

许思哲不甘心,为了验证,他拿起了一个肥皂盒,慢慢地“放入”镜子。

果然,肥皂盒穿透了过去,最后,竟然沉入了“水面”消失在他眼前。

“啊!”他大声尖叫起来,然后抄起在他眼前能抓到的一切,朝镜子扔去。

“哐当!嘭!”然后是玻璃碎裂的声音。

“发生什么了?”许媛媛急匆匆地打开浴室门,看到**的哥哥坐在地上,而浴室的镜子则被打得粉碎。“哥……你在干什么?”

“镜子……镜子……”许思哲指着已经不存在的镜面,颤抖着说道。

“镜子?镜子已经碎了……你怎么了?不要吓我……”许媛媛小心翼翼将哥哥身边的碎玻璃一一踢走,然后试图扶起他。

“明明……刚刚明明……诶?为什么……碎了?”许思哲这才慢慢缓过神来,他望了望地上和洗漱台上的碎玻璃,感觉到了极度的震惊。

“什么也没有啊……来,我们先出去……”许媛媛从毛巾架上取下一条浴巾给哥哥披上,然后将惊魂未定的许思哲扶到了房间里。

为什么又恢复正常了?许思哲心存疑问,明明他把肥皂盒给放了进去!可是……可是为什么一切都恢复正常了。

许媛媛从衣柜里拿来内裤和校服,放在床上,说道:“哥,把衣服穿上吧,别着凉了。”

“你看到了吗?媛媛?你看到了吗?”许思哲一把抓住许媛媛的手,像是想要寻求答案一样,惊恐不安地看着妹妹。

“哥……看到……什么?”许媛媛摸不着头脑,一幅不明所以的样子。

“我把一个肥皂盒放到了镜子里面,镜子是一片水面,你明白吗?是液态的!不是固态的!”

“哈……这样吗?”许媛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,她回到浴室,然后又走了出来,手里拿着一个肥皂盒,问道:“是这个么?”

“是!就是这个……可是……为什么它还在这里?这……这不应该啊!”许思哲接过肥皂盒,端详着它,仿佛这个东西,本来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一样。

“是不是吃药的副作用……”许媛媛猜测道,她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药瓶,打开床头灯,看着上面的信息。

许思哲觉得是时候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妹妹了,于是,他把从周五开始的失忆直到现在所发生的一切,都一五一十地说给了许媛媛听。

“是这样么?”许媛媛有些心疼地坐在哥哥身边,用双手握住了他的左手,试图将温暖传递过去。“原来,哥哥忘掉了曾经的自己,才会变得那么温柔……”

“嗯……很奇怪,但是……一点头绪都没有……”

“那这样的话,还不如不记起原来呢……这样吧,如果哥哥不记得的事情,可以来问我噢,不用勉强自己也可以噢!那种药,不用吃了吧……”许媛媛似乎有些伤感,她的眼眶湿润起来。

“可是……可是这样好么?我觉得……我觉得……很难受……”许思哲右手捂着脸,然后痛苦地扯着自己的头发。

“哥哥……试着,让自己镇定下来,不要……勉强自己……”许媛媛有些情难自已,她靠近许思哲,拉住他的右手,尔后轻轻地环住他的脖子,脸靠的十分近。

两人四目相对,从许媛媛的眼神里,许思哲似乎看到了一种暧昧的气息。

然后,渐渐地,许媛媛的嘴唇靠了上来,她吻了许思哲的唇。

“不……不要……”许思哲推开了许媛媛。

“啊……对不起……”许媛媛像触电一般,跳到了一边,低着头,脸红了起来。

“谢谢你的关心,我好多了……”他看了看床头柜上的时钟,说道:“我去打扫一下浴室……”

“我来吧,哥哥,我来!”许媛媛不容分说,走进浴室,开始清理起来。

清晨6:30,一切似乎都恢复了平静,太阳从东南面升起,初夏的暖风穿过屋子,将窗帘扬起,并发出“呼呼”的声音。

兄妹二人坐在餐厅,吃着早餐。

许思哲有些心不在焉,用叉子叉起一条培根,慢慢看着它,仿佛在寻找它的异常之处一样。

“哥……要迟到了哟!快点吃吧。”许媛媛提醒道。

“嗯……”许思哲不假思索,加快了速度。

“哥,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,可以打电话告诉我,好么?”

“我们……在一个学校吗?”许思哲问道。

“嗯!我在……初三(4)班,知道了吧?在那隔着食堂和体育馆的那幢教学楼的三楼,从楼梯口出来左边第一个教室,就可以找到我啦!”许媛媛提示道,她现在几乎是有问必答,毕竟已经知道了哥哥的病症。

“好吧……”许思哲这才放心地笑了起来。

上学路上,兄妹二人遇到了唐小凡,她欢快地迎了过来。

“啊!有了有了!哈哈!你们兄妹二人关系和好了呢!又开始一起上学了。”唐小凡还是老样子,她毫不忌讳地冲入二人之间,一手挽着一个。

“哈……小凡姐啊……”许媛媛看上去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,尤其是和哥哥之间突然**来一个人,也许那只是无心的,但在她看来似乎有些突兀。

“嗯!诶!我说,你这家伙的失忆症好了吧?”唐小凡推了推许思哲。

“嗯……没什么问题了……”许思哲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。

“诶?小凡姐,你也知道哥哥的失忆症?”许媛媛有些差异地问道。

“嗯哈!他那天跟我说了嘛,脑洞很强大哟!”看来,唐小凡仍然把这件事当成一个玩笑。

“呃……哥,小凡姐,我先去班上了,你们……慢慢聊吧……”许媛媛看到二人亲切的样子,觉得仍然留在旁边有些不自在,便一路小跑,离开了。

“诶……”许思哲想要叫住妹妹,或许他也发现,自己有些忽略了她。不过,她已经跑远了。

“你妹妹还是那么可爱呢!哈哈!记得小时候,我们三人一起玩,你老是捉弄她。”唐小凡插话道。

“是么?大概吧……”他低下头,说道,但是,关于小时候有些什么记忆,他已经没有任何头绪了。

“你怎么了?貌似情绪……不太好一样……”唐小凡好像也察觉到了什么,于是问道。

“没什么……只是,你一直勾着我的手,让旁边的人看着,不会很奇怪吗?”许思哲提出了问题所在。

“啊!是啊!啊哈哈哈哈……是很……奇怪呢!”唐小凡这才发觉到了,然后匆匆忙忙地把手撒开,尴尬地吹着口哨,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,然而,她的脸早就红了。

“早安!”这时候,从后面传来一个声音。

“早安!”许思哲停下脚步,回过头去,看到了吴寒怡,于是问候道。

“哈哈,你们两个,关系还是那么好呢!”吴寒怡似用一种附带了深意的眼神看了看唐小凡,说道。

“是……没……没那么好啦……我先走了,我……”唐小凡看到吴寒怡,似乎有些慌,“啊!对了,我还得去纪律委员会报到,我先走了……”说完,唐小凡也小跑着离开了二人。

“诶……你……”许思哲刚想叫住她,却发现她也一溜烟消失在了人群里。

“小凡不是应该六点就在校门口的吗?怎么今天……这么晚呢?”吴寒怡发表了疑问。

“嗨……谁知道呢!说不定给忘了……她这家伙,从小就糊里糊涂的。”许思哲无奈地摊了摊手。

“是啊……之前遇到我的时候,总是慌慌张张的呢……”吴寒怡点了点头,然后,她转向许思哲,问道:“你的病好些了吗?吃了药,对吧?”

“嗯,吃了一次……”

“那要继续吃噢!谨遵医嘱!”吴寒怡郑重地提示道。

“呃……我……”

“快走吧!预备铃要响了,快!”还没等许思哲说完,吴寒怡便冲到前面,并示意他加快速度。

一个叫他不吃药,一个让他吃药;一个认为他真失忆,一个觉得他在开玩笑;一个喜欢着他,却害怕另一个也喜欢他的人,另一个人却显得胸有成竹……

总而言之,这种状态乱套了,许思哲想着,快步跑向校门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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